野原正葵

老房有喜

【毕廷】一封情书

如约而至的第一封💌大家新年快乐🎆

20:00由 @越水有余 老师接棒


正廷:

好久没有这样叫你,这些年称呼随着年岁一直在变,正经的不正经的都有,起先最常挂在嘴边的这两个字倒显得生疏了。那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再唤回这个名字罢,正廷正廷,新年快乐。

今年是我们把两个崽子带回家之后第一次没有在国内过年了。俩老头子年二十八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知道孩子们赶回家看到我们留的纸条会是什么反应。大概会骂我们做家长的不正经吧,但他们也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们也是时候该放手过回二人世界了(你知道的,我从他们小时候懂得缠着你开始就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所以这次我们来到巴黎故地重游,希望你不要过于操心担忧他们,切记,你已落入我手中,身心都要交付于我,不然我会吃醋。

我们在二十郎当的年纪决定牵起彼此的手,那时我们年少成名,为了事业奔波各地,聚少离多。你总说我不浪漫,缺乏仪式感。所以你这没什么浪漫细胞的老伴儿,决定值此新年来临之际给你再写一封情书记录我们在一起的这三十年。我蛮有仪式感地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就喝一杯,加了奶的胃没关系,明早起来别念我),坐在窗边摊开信纸,塞纳河畔的灯火跃然纸上,壁炉里闪着的温暖忽明忽暗。而此时,你已经沉沉睡去。我用尽我平生最深沉的爱意一遍遍描摹不够你的眉眼,嘿,你怎么好像都不会变老呀,我的小男孩。

可能是上了岁数,最近我总爱回忆从前的日子。你老说我记性不好连纪念日都能记错的人就别总追忆往事了,不说话没人把我当哑巴。我也还像以前一样怼你,让你把嘴闭上。我爱看你吃瘪的时候委屈巴巴地不说话,也爱看你张牙舞爪地冲过来虚张声势要揍我。我爱每一个生动地出现在我生活里的你,几十年如一日的吸引力。


其实真的回想起来年少的那段时光说不上有多好。我们总是见不到面,因为年轻而伤害对方,还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俩一起被安排去应酬,席间一个品牌商非说你好看不停地劝你酒,我怕你喝醉明里暗里挡了大半。结局就是两个人都有点醉了,摇摇晃晃地走出饭店。公司的司机出了点意外不能来接,品牌商的车又不敢坐,谁知道那几个肚腩肥大的男人对你藏了什么样的心思。

我把你扶到路边靠着一根电线杆子坐好,从五百米外的一个公园里找到了一辆脏兮兮的单车。老天开眼蹬了两下还能用,我拍拍脸强迫自己精神点骑上去回去接你。

你那时候酒劲儿上来了,站起来都费劲,迷迷糊糊地问我,“这能行吗毕雯珺,你这属于酒驾。”

我把你抱上后座劝你别问,难不成走回去吗?

后来想想可能是着急,语气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凶。

可你没介意,你直接乖顺地环住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后背上,被酒精催得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到我当时年轻跳动着的心脏。

傻乎乎的笑声震着我的脊背,我甚至能感受到嘴唇的开开合合,“那你就带我回家吧,我信你。”

就是那时候,22岁的小男孩第一次燃起了要保护一个人到老的念头。

你要是信我,我就一辈子载你回家。


于是25岁那年年三十儿,我带你第一次回了我家。

我弟那阵子正巧被他班女生带的沉迷于古早的台湾偶像剧,提前好几个晚上就缠着我问,“哥,我班女生说你是毕直树,那你这次带回来的另一个哥哥是笨蛋湘琴吗?”

我说不是,他就失望地回了我一个“哦。”

我哭笑不得,问他“怎么?你很喜欢笨蛋吗?”

“不喜欢。”那边隔了好久才回,“但是直树就是应该配笨蛋的啊,这样才最幸福。”

“哦,是吗?”

客厅里你正掐着腰和五百万做斗争,一不小心磕到自己的脚就坐在地上耍赖,说“毕雯珺你快看看啊,五百万又欺负我了。

我一边应和一边默默打字,“其实这个哥哥也是个笨蛋来着,等我带他回去你可不要欺负他。”

回去那天沈阳落了大雪,你套着我格外宽大的羽绒服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像个小鸭子,刚出了机场的门就忍不住躺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儿。我作为寝室里唯一的东北人大学时也算是见识过南方人对雪的夸张热爱。不过这次感受不同,他们是虎,你是可爱。

我爸我妈带着我弟来接咱俩,本来说好不告诉他们的想给他俩个惊喜。可我弟这个小叛徒心急着要见你,数不清第多少次背叛了我们哥俩革命的誓言。

你刚从雪地里爬起来,鼻尖和脸颊冻得红彤彤的,沾了一身的雪,像可爱的圣诞小麋鹿。我忍不住一边把自己的红围巾给你围上,一边拉近你给冰凉的嘴唇传递点温暖,让你感受一下东北人的热情。

下一秒,我弟的声音传过来。

“老爸老妈,我哥和嫂子在这儿呢!”

我们两个,好像两个早恋被抓的小孩儿,尴尬又磕磕绊绊地打了招呼。我一边挽上我妈一边偷偷瞄你,你耳尖都红了,在我爸面前打了个立正,字正腔圆地自我介绍,“叔叔阿姨新年快乐,我叫朱正廷。”

乖乖笑起来的样子傻乎乎的,格外招人儿疼,被我爸一把搂进怀里,“这孩子真好看,走,快回家。”

你没反应过来差点被老爷子带了个踉跄,我弟在后面拉拉我的袖子,贴着我耳朵悄悄说,“哥哥,‘嫂子’好像确实有点笨笨的。”

“说什么呢臭小子,你得叫正廷哥哥。”

“知道啦,”他不耐烦地跑走,留下了身后一排整齐的脚印,“不过你和正廷哥哥很配哦!”

你看,你这个人就是有这种招人喜欢的魔力,明明我是亲生的,后来我们一家人却没有一个不向着你说话。


谈恋爱,见父母,一步一步顺其自然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终于在30岁那年的某一天,我跟你求婚了。

其实我没敢告诉你,那确实是蓄谋已久的临时起意,就那么仓促任性地把你拴在了我的身边。

那一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是无边的黑暗,和秒针转动的滴答声,诡异又压抑。我清楚地看到你站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看着我,身后是列车驶来的站台。你指了指手表,说来不及了。没等我问你来不及什么,下一秒画面四分五裂,从你站立的地方爆炸出耀眼的红光。等我反应过来只剩下高速驶过的列车的轰鸣,再不见你。

“正廷!”我惊醒,低头发现拍戏熬了几天夜的你还和往常一样静静地蜷在我怀里,像一只睡熟了的小猫。昨晚睡前忘了拉窗帘,此时狂风卷着暴雨入侵这座城市,砸在玻璃窗上的雨滴像是来自末日的使者。

我又听到了梦里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人总是容易在深夜迷失在不可抗拒的孤独感里,我跑不过时间,似乎就要被这个世界遗弃了。装着我的铁箱子被扔进深海,就那样沉下去,一寸一寸的。

“雯珺。”一句呼喊将我拉回,是你在讲梦话。

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同桌的课外书,无意间瞥到村上春树的一段话,“我爱你,就像午夜的汽笛。”

你来了,我才确认我的存在。

人生好长啊,但我还是突然开始怕来不及。我拍拍你的后背将你唤醒,看你皱着眉睁开迷蒙的双眼,迷迷糊糊地问我,“怎么了?”

“嫁给我吧。”

“啊?”

“我说,嫁给我吧正廷。”

“……我就当作没听见。”你翻了我一个白眼,转过身去。然后想了想不忍心又翻回来,一双大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亮,不情不愿地嘟囔。

“毕雯珺,下次求婚还这么没仪式感我就不答应了。”

这样一想我真的算不上什么浪漫的人,又不会表达感情。但好在有几个重要的档口你都无条件理解我包容我答应我。

我们结婚了。

我终于把你手上的螺丝钉换成了钻戒,以后的生日也要换一个愿望。


时间走得多快,这一晃眼我们都结婚20多年了,或许你不信,但与你在一起真的是我这一辈子做过最不后悔的事。就像我曾跟儿子和女儿交代过的,以后爸爸走了,墓志铭上一定要写一句,“跟最爱的人度过了有趣的一生。”

物方生方死。我们无法抗拒衰老和死亡,人的每一天都朝着离尽头更近的地方走去。

你曾认真地与我较真儿许多问题,但后来都被时间一一解答。你总说是岁月带给我们更多平和,和不计较的爱。而如今再回想起来,我却觉得解决问题的是爱情而不是时间。

就像前些年你一个朋友的父亲突然去世,我陪着你去参加老人的葬礼。你那个朋友整个人好像突然衰老了十岁,眼睛肿得不像样子却还得笑着迎来送往。你从来都共情能力强,怕惹人家难受躲在角落里扒着我肩膀哭。

回程的时候忽然飘起了小雨,你没关窗子,就任由雨丝打在你脸上,不知在想什么。忽然你开口问我,“你说,如果有一天我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你能完全懂我吗?”

“不能,宝贝,”我把车停在路边认真地回答你,“我永远不可能感同身受你所有的悲喜。”

“哦,这样啊。”你好像很失望,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

“但是我会一直抱着你,”我解开安全带附身拥住你微微发抖的身体,用嘴唇去碰你被风吹得冰凉的小脸,“无论你挣扎得多厉害我都不会放开的。”

我真的不能完全理解你,但我会试着去理解你。即使不能,我还爱你。

爱能解决一切问题。


看到这里,你又要说我讲歪理了吧。可没关系,因为毕雯珺的所有不讲道理都只针对你。

早些年喜欢我的姑娘都说喜欢我温柔,可只有你知道我不温柔的恶劣一面。嘘,相信你能继续保守秘密,我的同伙。

和朱先生相遇的这几十载大概永远没法说得清道得明。但我很快乐,还知道你也乐在其中。


刚你又在梦中唤我名字,我用手机偷偷录了下来,这回你没法赖账。我也要放下笔去梦中和你相遇了,明天一早十多年没见的巴黎还等待着我们去探索。希望你醒来看到枕边的这封情书能给还在熟睡或者正在装睡的我一个早安吻。

没有亲亲就没有办法起床。


正廷正廷,新年快乐。Je T'Aime

                                                                             

                                                                             雯珺

                                                               于年二十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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