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正葵

老房有喜

【毕廷】天梯(上)

校园文学ooc‼️

///



“凡河流交汇处,必有神迹。”

 ——印度古谚


001

“整个七中你最怕谁?”

这个问题你要是问了17岁的朱正廷,对方一定会从抽屉里藏了根甩棍的课桌上抬起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瞄瞄班级后门的位置。发现没人就潇洒地一挥手,一只脚自然地搭上桌子,身子微微前倾大大咧咧地告诉你,“哥这么跟你说,哥对毕雯珺,那不叫怕,那叫尊重,懂不?”

夕阳的余晖就透过教室里刚大扫除擦过的透明玻璃爬进来,洋洋洒洒地披在少年身上。那时他的下颚线还不算太明朗,隐隐有些圆润的钝钝的可爱。但少年的骄傲却是锐利的,它融入骨髓,渗透在每一根张扬的发丝里。

目光再扫过后门的时候那里多了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像一棵刚刚抽条的柳树,清冷又青涩。那人单肩背着书包斜靠在门口,一副等人的姿态。“哎,毕雯珺!”朱正廷喊一嗓子,男孩子的目光就成功聚焦在他身上。他笑嘻嘻地拍拍身边的兄弟道别,挎上里面一本书都没有的书包三步作两步跑到人家身边,“走!我们回家!”

长长的走廊里有野蛮生长爬满墙壁的藤蔓,也有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影子,有路过身边的女孩子或大或小的私语,也有少年一路并肩昂首阔步的飞扬。

那是意气风发的十七岁,属于朱正廷的十七岁。

七中老大廷哥最怕的人哪能是个文文弱弱比他还小一届的电线杆子?

可偏偏就是这样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组成了生活里的奇妙际遇。

就像朱正廷这个名字明明像个在国旗下讲话的优秀学生代表,实际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子;又像刚买了校门口最后一个烤红薯开开心心准备回家的毕雯珺却在半路上捡了个打了架伤得不轻的学校老大。

那时候他们初遇,惊吓又惊喜。


002

毕雯珺高中的时候转过一次校。父亲工作调动,他们就举家从四季分明的北方,搬到了温热潮湿的南方城市。

他不喜欢这个城市的夏天,身上的校服T恤总是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额前的碎发永远被脑门的汗水牵连,就像他每天恍恍惚惚地飘在这个城市里,却体会不到丝毫踏踏实实落在地上的归属感。

他的东北口音,他突兀的高个子,和他其实并不温吞的处事风格都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但好在,他其实也并不很在意这些。

讨厌的夏天总会过去,总有一个傍晚一伸手就能开始拥抱整个秋凉。

他就是那天遇到了朱正廷。

值过日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热热闹闹的小商铺也已经开始收摊。卖红薯的大爷今年第一次出摊就销量不错,从炉子里翻翻找找掏出最后一个烤红薯,正准备递给一旁数着零钱的老伴儿。毕雯珺一个箭步冲上去,“大爷,这个还卖吗?”

老两口愣了一下,“卖啊,我都吃腻了,你拿去吃吧。”还是大妈一把拿过大爷手里热气腾腾的果实套上袋子递给毕雯珺,不忘赞叹一句,“这小伙子长得真好,又高又帅的。”

毕雯珺就笑了,一深一浅两个酒窝突然出来打了个照面,融化了本来有些过于冷漠疏离的脸部线条。他利落地伸手递钱再两只手接过,“那就谢谢阿姨啦!”

今天的烤红薯稍微有点焦了,表皮黑糊糊的,毕雯珺伸手掰开它,里面却还是金灿灿的冒着热气,这是他在这个学校唯一能找到和家乡味道差不多的食物了。

吃完一个烤红薯需要10分钟,从学校走到家需要15分钟,预计距离日落还有30秒。他刚吃掉左手边的半个,就听到右手边的小巷子里传来一声细碎的呻吟。

哎?有人吗?又不像,这声音反倒像只半大的小奶猫。

秉承着关爱小动物的信念,毕雯珺把剩下半个烤红薯装回袋子,轻手轻脚地向巷子里寻去。

“喵——”

蜷曲在角落里的朱正廷看到人影,以为是又有人追过来,拼尽全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听到来人一声试探的猫叫。

“……”

“不好意思……我是人。”

巷子深处背着光,毕雯珺也看不清对方长相,远远望过去个子不矮,听声音也是个男孩子。他也挺尴尬,讪讪地摸摸鼻子刚想说声,“认错了,兄弟不好意思啊。”一抬头看到那边站着的人影晃了晃,紧接着就要坠下去。

“哎,哎!你怎么了?”他下意识地冲过去扶住那人,一探手却摸到嘴角的血。

“我靠!你挺住,我送你去医院啊!”衬衫领子被怀里的人拉住,那人缓了一缓冲他摆摆手,费力地回头望向他,“没事儿,不用去医院。你要是方便的话,就搀我回家吧,就附近。”

毕雯珺低头,借着最后一丝天光看清了怀里的人,那是第一次,他在这个多雨的南方小城看到了这么好看的人。那人伤得不清但看起来似乎都是皮外伤,嘴角上的一抹鲜血更衬得他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像一朵病态又脆弱的花。

他怔怔地看了他两眼,轻轻戳了戳他胳膊上的一处青紫,思考了下不去医院行不行,低头看到攥着他衣领子的手指依然固执地捏紧,掐出清白的颜色。“那我先带你回我家处理一下吧,”看那人愣住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我家里没人。”

这跟家里有没有人有啥关系呢?又不是带女孩子回家偷偷太恋爱!毕雯珺说完马上觉得自己那句话补得多余,闭上了嘴巴。

好在朱正廷并没觉得奇怪,他歪头衡量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然后很爽快地一只手揽过毕雯珺的肩膀。可能是那人个子太高,过于夸张的动作扯到了伤处,龇牙咧嘴地回应,“走吧,回你家!”

那天,毕雯珺扶着朱正廷走在后半程浸染了夜色的归家路,以为自己捡了一只受了伤只会呜咽的小奶猫,殊不知珍贵的另一半烤红薯喂进了未成年猎豹的肚子,他捡回来的,是个永远张牙舞爪的话痨。

“哎,你家怎么有这么多医用品啊?”

“哎,你不认识我吗?”

“哎,你叫什么啊?”

“哎,你脱我衣服干嘛!”

“哎,哎!轻点!”

毕雯珺真的没见过比他老家的二大爷嘴还碎的人,好在那人有张倾国倾城惹人怜爱的脸,于是顺利地在嘶嘶哈哈的疗伤过程中得知了捡他回家的大帅哥的个人基本信息。

“毕雯珺,男,东北人,身高比他高半头,体重约等于骨头重量,医学世家,实验班学霸,不认识他,新转来的,小学弟。”

于是缠了满身绷带,贴了一头创可贴的朱正廷大度地没计较知名度受到挑战的问题,扶着墙一边一瘸一拐地往门口挪,一边大剌剌地冲里面的人挥了挥手,“今天就谢谢你了学弟,以后在这个学校,不对,在整个A城这所有高中,有事你就提我朱正廷的名字,哥罩着你!”

嘴角一咧又疼得他嘶了一声,有点尴尬。抬眼看到毕雯珺皱着个眉头看他以为他不信,恶狠狠地又补了一句,“今天就是个意外,中了阴招了,你信哥,早晚让他们后悔。”

毕雯珺想说我一般没什么事儿,也想说你别做那么多表情我看着都疼,但他张了两次嘴,在那人的手扶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只说出一句,“要不吃完饭再走吧,我家今天真没人。”

朱正廷可能从来就是听劝的人,于是那天最后到睡觉他也没走成。吃了人家半盘子可乐鸡翅,两碗大米饭外加一兜橘子瘫在沙发上直喊撑着了。毕雯珺刷了碗出来看见他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橘子皮惊了一下,忍不住问他,“你不怕手脚变黄吗?”

那人就把手掌伸过来给他看,手指葱白,指尖透着的一点点红上染了黄色汁液,离他太近了,甚至闻得到橘子的清香。

“有变黄吗?”

“没有没有。”

“那就好~”

结果临睡前莫名其妙被人从沙发拖到床上的毕雯珺看着身边飞快进入睡眠状态的黑色发顶才突然想起来,哦对了,还有半个金灿灿的烤红薯呢。

真能吃啊,打架这么消耗体力吗?


003

后来毕雯珺发现,初见的时候他还怪坦诚的。朱正廷是真能吃,也是真能打架。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这么爱管闲事儿。高年级的欺负低年级的他要管,社会混混来收保护费他要管,别的学校的人来找茬他也要管。他顶着一张说全校最好看也不为过的脸,打起架来却不管不顾又凶又恨,偏偏要做所有人的保护神。

所以从某种情况上来讲他其实又倔得要死。训导主任办公室的常客一直没变过,唯一变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霸王养成了打过架就在放学路上堵毕雯珺的习惯。

他其实拳脚功夫还是很厉害,底下的小兄弟也一个赛一个的机灵,很少会有战败的时候。但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小巷子里的猫叫一响起,毕雯珺就知道,今天这后半程回家路身上又要多一个大型挂件了。

他很少问他什么,也很少指责他什么。朱正廷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有点冷漠,因为他实在是匮乏的好奇心。但后来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跟毕雯珺亲密得飞快,很大一部分其实就源于他的冷漠,他没兴趣窥探秘密,也没意图剖析内心。打架了他就给默默他上药,饿了就做饭给他吃,这样的关系,省口舌也省心。

青春期的少年没有成年人那样旺盛的抱怨欲,他其实并不太需要跟人倾诉从小到大缺失的家庭关爱,也懒得去解释性格养成的背后原因。人类的悲欢永不相通,怜悯和理解都不完满,所以他总期盼有人即使并不了解过去的他,也能拥抱现在的他。

“宝宝,冬至记得吃汤圆。”

朱正廷盯着屏幕上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看了一会,闭上眼睛回了个嗯,锁上了屏幕。

照片里的女人笑得很甜美,是他在自己家里从没见过的,那她应该就是很幸福的吧。想了想他又滑开屏幕,添了一句,“冬至快乐,妈。”

南方的冬天总是阴冷,抓着手机暴露在外面的手指冻得有些僵掉,他低头呼一口热气取暖,一路小跑着准备去超市买一袋速冻汤圆回去煮着吃。

停在路边的车底下突然传来一声奶猫叫,朱正廷趴下用手机手电筒照了好久,摸出来一只脏兮兮的巴掌大的小猫。

“什么嘛,还以为是毕雯珺呢。”

他把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奶猫小心地揣进大衣里,踢着小石子走路的样子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失望的情绪来得莫名,怀里的小生命拱了拱小脑袋又喵了一声,他突然转身向反方向跑去。

校门口直走第三个十字路口左转,右手边第三条小路拐进去,第二户人家。他轻车熟路地翻过颇有些欧式风格的栅栏,裹着夜色摸进去,敲响一楼一扇里面亮着灯的窗。

“喵——”

卧室里传来趿拉拖鞋的声音,停顿了几秒钟没有动。

“喵!”

“喵呜~”——窝在朱正廷怀里的小家伙也跟着他叫了一声。

沙沙的脚步声逐渐逼近,窗户被小心翼翼地拉开露出一张惊讶的脸,“正廷,你怎么来啦?”

朱正廷不说话,一张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有那么一点可爱,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人打起架来方圆几里都有名。拉开的大衣领口里钻出一个小脑袋,看了毕雯珺两秒就朝他伸出了友好的两只前爪。

要抱!

“哎,你这个叛徒,你忘了是谁把你捡回来的了,怎么见色就忘义呢?”

毕雯珺看了一会儿他和怀里的小家伙大眼瞪小眼的滑稽表情不禁失笑,一把抱起小猫,顺带还摸了摸朱正廷隐隐有点发青的眼角,“嗯,好得差不多了。”

“珺珺,饺子好了,出来吃饭了!”

客厅里传来了温柔的女声,朱正廷远远地望过去只透过玻璃门窥到一个端着盘子的人影,身后落下一室柔和的光。

“你妈妈在家啊?”

“嗯,冬至嘛,他俩今天没手术都在家,北方冬至要吃饺子的。”

“哦,哦,那挺好。那你快去吃饭吧,我走啦。”他低头伸出双手,用上目线盯着他看,“猫还我啊!”

“啊?啊!”那人反应过来把小家伙递过去。

“那我走啦,小学弟,冬至快乐!”他冲他笑,月光掩映下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哎,你等下!”

“?”

“你家里有人吗?”

“额,没有诶。”

“那我跟你回家吧。”

“啊???”

“那个,”他指指正企图爬出朱正廷大衣的小猫,“你照顾不好吧。”

朱正廷想说“咋可能呢!还能有你廷哥照顾不好的东西了?”但他晃了晃脑袋,看了看盯着他不动的毕雯珺。

“昂,好像照顾不好啊。”

于是那晚毕雯珺就拎着保温盒里装得满满的三鲜馅饺子,一手揽着朱正廷一手托着怀里的猫第一次去了他家。

诺大的公寓被填的很满。这里满的意思特指散落一地的名牌衣服,随处可见的方便食物,以及厕所铺满的护肤品。毕雯珺在朱正廷的指引下跳着脚坐上沙发,后者一边收拾一边挠挠头跟他解释,“不好意思啊,家里我一个人住,习惯了。”

毕雯珺用眼神扫遍整个屋子也确实找不到半点第二个人的痕迹了。他倒没介意,也没问什么,扬了扬手里的饭盒,“厨房在哪呢?我把饺子热一热再炒个菜就先吃饭吧。”

朱正廷往那边一个房间指了指,从他手上接过不情不愿的小猫抱去浴室洗澡。不成想遭到强烈的反抗,一人一猫在浴室里乒乒乓乓战斗不停,时不时还伴随着几声怒吼。

毕雯珺本来不想理的,但里面动静实在太大,他关了火把饺子盛出来放到一边,挽上袖子去看情况。

男孩子奶黄色的家居服裤子高高挽起来,露出爬着青色脉络的细瘦脚腕。上衣扔在水池边看起来已经湿透了,白皙细腻的上半身光裸着,挂着粼粼的水珠,肌理匀称,瘦削却有力。他烦躁地甩了甩被打湿的头发将手里的小猫提起来怒视。谁知小家伙根本不怕他,甚至一巴掌按在了那人高挺的鼻梁上。

“噗——”

毕雯珺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伸手取过旁边的大浴巾将人牢牢包裹着,顺手接过跟朱正廷一万个不对付的猫崽子,“你这是给它洗澡还是给你洗澡呢?”

被呼噜着头发的人不服,感觉自己学长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伸着手表示自己还可以不能放弃。被毕雯珺手长脚长地控制住,推出了浴室的门,“去换件衣服,饺子好了你可以先吃。”

毕雯珺手法温柔带着诱哄,水流声伴着小猫舒服的哼唧声落入朱正廷耳朵里格外刺耳。他愤愤地套上一件gucciT恤当作家居服,拎着手机里的小菜谱就进了厨房。他记得番茄炒蛋很简单来着。

于是浴室里的人又开始被迫聆听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的巨响,他无奈地摇摇头点点刚被吹风机吹干暖融融像个肉球一样的白色小家伙,“你主人呐,真的是个惹祸精。”

小家伙表示赞同一样蹭蹭他的手,一扭一扭地跑出去玩了,毕雯珺起身擦了擦额前的汗,准备接着去收烂摊子。

厨房的吊灯是暖色的,软软的柔柔的笼着正低头撒调味料的少年,他甚至系了围裙,整个人看起来专业得不行。当然,如果忽略一旁放得乱糟糟的锅碗瓢盆的话。

毕雯珺默默把两盘子饺子端出来远离危险区域,然后对朱正廷鼓励地一笑,“看起来不错,可以出锅了。”

朱正廷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乖巧中又带着一些跃跃欲试。他夹起一块似乎还裹着一点蛋壳的鸡蛋递到毕雯珺嘴边,用星星眼期盼地看他,“你先尝尝,我第一次做饭!”

毕雯珺觉得自己仿佛用了一生去吞咽这一口番茄炒蛋,他在那人憋笑的表情中努力找到自己的舌头,然后拍拍那人肩膀真诚地问,“朱正廷你觉得我像什么动物?”

“啊??你吗?像猫吧。”

“哦,”他扳过那人肩膀低头看他,“我说嘛,我说你怎么不做人吃的呢。”

一顿饭因为那两盘妈妈牌的饺子吃得还算不错,经过改良的番茄炒蛋也并不怎么样,毕雯珺却还是吃了不少。

因为他的捧场,朱正廷盛情地邀请他与他一起刷碗,结果被扬了一身的水被迫再次回归浴室。

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的时候,月亮刚好高高地挂在窗前的那片天上。“客房很久没人住过了没收好,沙发太小了你躺不下,”房主准备了一晚上的台词没派上用场,因为自来熟的房客压根就没提起睡一张床以外的B计划。

也对,每次打完架,毕雯珺家里没人的时候,他们也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其实他们彼此还是谈过很多关于自己的事的,他知道毕雯珺没谈过女朋友,家里人想让他也做医生,但是他想当个画家。他知道朱正廷不爱提起自己的家人,从小就想做超人,因为超人永远被凡人歌颂被世人需要。

长得漂亮的孩子一般都不缺少爱意的浇灌,但朱正廷最渴望的那一份从小就没有得到过,所以迫切地需要别的地方的远水来解他的近渴。他希望被欺负的同学把他当作保护神,这样他就成为了整个学校不可或缺的人。

毕雯珺见过一次朱正廷打架。像被逼急了的小豹子不管不顾地迎着对方的拳头甚至是武器。他回头看到自己的刹那愣了一下,转头就承下了一记凶狠的肘击。

他几次想说你不必这样也有人需要你,有人爱你,可是他没有立场开口。他甚至暗暗祈祷别再让他碰到他打架了,无法保护他的无力感实在太过真实地充盈在四肢百骸。

他就像自己手中的一捧沙,攥得越紧流失得越快。他想带他回沙漠,却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属于那里,又是不是真的想要跟自己回家。

就像今晚,他也只敢趁着夜色正浓偷描他睡熟的眉眼。指腹停留在眉心的一处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疤痕上细细摩挲,一个吻轻轻地落上去,像一声叹息。

他没看到,少年的睫毛轻颤,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浅淡的弧度,不知道是云朵在偷笑,还是月亮说了谎话。

“以后小猫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你能不能就少操一点心罢。”


-tbc-

评论(17)

热度(512)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